我瞪大雙眼，看著渾身腐爛卻站在死屍群中發出光芒的楚墨滿臉的震驚。

楚墨，他就是有一種能力，在茫茫人海之中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他。

可是楚墨現在的樣子真的十分可怕，渾身腐爛，像極了死亡已久的屍體，甚至臉上還掉下了一塊腐肉，可是這並不影響他的容貌，並不影響我認出他。

死屍很多，全朝著我和帝嵐撲來，我瞪著眼睛，看著這些死屍穿過我的身體，我知道，這些都是幻境的假象。

可是楚墨卻停在原地看著我，笑的很寵溺，很溫暖，笑的讓我感覺整個人都活了起來一樣。

哪怕，我知道這個楚墨是假的，可是我的心還是忍不住，隨著他的笑容跳動。

死屍從他的身旁越過，直接穿過體內，最後化成一片虛無，楚墨站在原地停了下來，隨後猛地一沖，穿過了我的身體。

風輕輕吹過，帶來了楚墨的一句。

我愛你。

雖然知道幻境是假的，可是聽到幻境裏的楚墨這樣對我說，我的心還是狠狠的，狠狠的疼了一下。

我知道，楚墨愛的是雲輕狂，可是我愛他。

感情的世界裏，越是索取，越是貧瘠，越是迫不及待，都等不來期待。

隨後，幻境消失，我的淚，已經流的滿臉都是，直接沒忍住，蹲了下來，抱著自己的膝蓋，放聲痛哭。

這是楚墨變臉之後，我第一次哭，嗯不對，是第二次，我第一次留下的是血淚。

帝嵐看著我這樣，沒有說話，也沒有上前，他知道我不需要安慰。

我自己如果沒有走出來，誰的安慰都是在我的傷口上在添一道疤痕，道理我都懂，只是我不願意忘記。

剛才的幻境真的很真實，很真實，楚墨的那句我愛你，更真實，真實到我差一點，就相信了。

等我哭完，站了起來，擦幹了淚水，對著帝嵐笑了笑，笑的非常勉強。

我和帝嵐，回到了五座石門的外面，好像剛才的一切，都沒有發生過一般。

“路，還是要你選。”帝嵐開口。

我不知道，為什麽帝嵐選的路，最後會回到這裏，我也不知道，我選的路接下來會怎樣。

我真的怕了，我不想在經歷一次那樣的幻境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氣，卯足了勁走進了第一間石門的前面。

既然是第一次開啟的門，那麽讓這件事情有始有終吧。

我不知道這石門後面，會不會依舊是那懸崖峭壁，那個已經沒有了鐵索橋的懸崖峭壁。

可是我願意賭，哪怕我賭不起，我賭，這座石門後面，有我想見的人。

那個，仙人墓的主人。

我狠狠的推開門，走了進去。

發現這裏是一座山谷，有些眼熟，地上還有未燒完的拱火，拱火的一旁有座石頭，上面寫了幾個字。

我本輕狂，為墨而狂！

我不知道，這四個字是雲輕狂寫的，還是我寫的，我也不知道那段靈魂記憶還可信不可信。

可是這座石頭，清晰的出現了我的面前，我的心忽然慌了。

我撇下帝嵐，走上前，蹲了下來，輕輕的撫摸著這座石頭上的八個字。

不知道為什麽，竟然感覺有幾分熟悉……

如果這字，是雲輕狂刻的，那麽他也是愛慘了楚墨吧？

而如果是我刻的，那麽我前世一定比我現在，還愛楚墨吧？

忽然，我的身後，走來一位老者，白發蒼蒼，穿著一身道袍。

“你想找我？”

老者的聲音有些耳熟，我猛地朝後看去，發現站在我身後的老者，正是上次和楚墨對持的那位。

仙人墓主人！

雖然當時我的眼裏只有楚墨，可是這老者的聲音我不會忘，又或者，能出現在這裏的，除了他，還能有誰？

我朝他身後看去，發現帝嵐，竟然不見了！

我面露差異，十分的吃驚。

老者卻是輕笑了一聲，“讓他先出去，我和你聊聊。”

我滿臉的緊張，沒吭聲，握著斬月後退了幾步。

老者輕笑。

“那麽緊張幹嘛？現在的你，還要叫我一聲祖師爺呢！”

我一聽，有些害怕，因為我現在裹著的人皮面具，穿著的男裝。

而這位老者一眼就看出了，我是蓮綴，又或者他早就看出了，我是楚妍。

我緊張的後背冷汗直冒，不過卻沒有說話，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十分的勉強。

“你進來，是想知道那天的事情吧？”

還沒等我點頭，老者又道。

“這個世界，本來就是真真假假，假假真真，亦真亦假，誰又能夠看透？”

話說的很高深，我有些聽不懂。

“你可以相信楚墨，他很愛你。”

老者忽然的這一句話，讓我猛地擡頭看向他，滿臉的不可思議。

什麽意思？當時他和楚墨的對話，我聽的一清二楚，兩個人，明明是在對持！

可是按照老者這樣一說，我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，難道他們是在演戲？

演戲，演給誰看？

當時在場的，外婆，楚墨，秦致遠，無名，莫離，諸葛青雲，帝嵐！

難道，除了我們之外，還有人？

我沒說話，面色繃得很緊，心裏很害怕，手抖的厲害。

“楚妍。”他忽然叫了我一聲。

我看著老者的情緒十分覆雜。

“雲輕狂的魂魄，真的在我的身上嗎？”

我問道，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。

老者說，楚墨很愛我。

可是我知道，楚墨愛的是雲輕狂。

我有種感覺，老者不會瞞我，或許，是時候知道我和雲輕狂，楚妍之間的聯系了。

老者點頭，又搖頭，我看不懂，滿臉的疑惑。
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老者拂塵一甩，這個動作我很熟悉，因為莫離和老道士，都非常的喜歡。

“你就是雲輕狂，她的魂魄，當然在你的身上。”

我一聽，猛地朝後退了幾步跌倒在地上。

看著自己，已經呆滯，目光迷茫，不知道看向何處，隨後我集中了精神擡起頭，看向老者，用手比著自己，有些結疤的問道。

“我……我是雲輕狂？”

老者點頭，笑的高深莫測。

我忽然仰天大笑，差點就拿斬月去砍他了。

開什麽國際玩笑，我是雲輕狂？

在我以為我是雲輕狂的時候，大家都說我是楚妍，在我知道我是楚妍的時候，有個人和我說，我是雲輕狂？

我的頭底下，思慮了很久，忽然想到了什麽，渾身上下像被雷劈了一樣，直直的楞了下，雙唇顫抖的開口。

“我是雲輕狂，也是楚妍，也是蓮綴。”

老者沒說話，笑看著我。

我是楚妍，沒有了十六歲的記憶，因為我十六歲之後，變成了雲輕狂。

剝臉的記憶，是真實的，因為被剝臉之前，我只是楚妍，那個溫婉的楚妍。

被換了臉，我，只是雲輕狂。

那個報剝臉之仇的雲輕狂！

我腦海裏，忽然湧現出這段記憶。

那段難以回首的記憶，我整個人渾身發抖，不敢接受自己的身份。

十六歲之前，我活的沒有一點陰謀，活在楚墨和楚母的溺愛之中，十六歲之後，我不在是楚妍，我是活在陰謀重重，爾虞我詐的雲輕狂。

我不願意忘記楚墨，所以在石頭上刻下那八個字。

可是之後的記憶，我卻想不起來了，為什麽？

我僵硬的擡起頭，看向老者。

“為什麽我沒有記憶了？為什麽有人說我，沒有前世？”

老者看著我，沒著急說話，只是死死盯著我，盯的我後背發麻。

老者和外婆一樣，不知道活了多少年，眼光非常的毒辣，我完全不敢直視他。

“這盤棋，我們都跳不出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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